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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雨淅沥的临安城外,一株百年银杏在夜色中舒展金叶。戌时三刻,檐角铜铃忽作清响,惊醒了药庐中浅眠的白袍老者。
"慕白先生!"当归提着素纱宫灯飘过后院,淡紫裙裾扫过青石板上零落的银杏叶,"东南角门有人晕厥,脉象细如游丝。"
人参拂开竹帘时,寒露时节的冷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青衫书生仰卧在朱漆门槛旁,面色恍若金纸,十指指甲泛着不祥的青灰色。白术半跪在地,玉色广袖拂过患者腕间,眉间朱砂忽明忽暗:"右关沉迟无力,左尺欲绝,这是..."
"五更泄三月有余,日行十余次。"肉桂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,红衣女子指尖燃着幽蓝火焰,照亮书生眼睑下的黛色阴影,"你们看他衣摆。"
借着火光,众人瞧见素色襕衫下摆沾着霜白色的肠垢。肉豆蔻捻起一点在鼻尖轻嗅,鹅黄衫子上的银铃叮咚作响:"完谷不化,臭如败卵。脾阳衰微,肾火势微。"
檐角铜铃又响,木香握着翡翠烟杆从回廊转出,靛蓝长袍上的忍冬纹在夜风中浮动:"戌时三刻发病,正是阴阳交替之时。你们看他额间冷汗,虽值深秋,这汗却是冷的。"
"且慢。"苍老声音响起,诃子扶着竹杖蹒跚而来。青衣少年蹲下身,指尖凝出青色气旋按在书生神阙穴,"肠鸣如雷,腹中似有寒冰坠胀。这不仅是脾肾阳虚..."他忽然掀开书生衣襟,露出脐周青紫的脉络,"看见了吗?阴寒之邪已入奇经。"
银杏叶沙沙作响,人参的白须在风中轻颤。他抬手抚过书生寸口,三道金线自太渊穴蜿蜒而上:"三部九候皆显败象。白术,取三才杯来。"
"且慢用药!"罂粟壳突然从屋檐跃下,玄色劲装掠过琉璃瓦,"你们仔细看他虎口——"他抓起书生右手,拇指按在合谷穴,"战乱流离,忧思伤脾;饥饱无度,胃气已绝。这般症候,岂是寻常温补可解?"
药庐顿时陷入沉寂。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,将众人身影拉得忽长忽短。白芍抱着瑶琴从西厢走来,素手轻拨宫弦:"诸位可曾注意?他虽四肢厥冷,但手足心微有潮热。这是阴血暗耗,虚阳外越之兆。"
甘草忽然从灶间探头,杏色短打沾着炉灰:"灶上煨着三年陈的粳米粥,要不要..."
"当务之急是固护元气。"人参广袖一挥,九盏琉璃灯在庭院次第亮起,"白术、肉桂、肉豆蔻,你们三人主理中焦;诃子、罂粟壳镇守下焦;当归、白芍调理肝血;木香疏通三焦;甘草调和诸药。老朽坐镇中宫,以先天之气接续命门真火。"
子夜时分,药香弥漫。白术将金色药气注入书生足三里穴,忽然蹙眉:"太阴经有滞涩,我的药气无法周流。"
"让我来。"木香吐出一口靛青烟雾,翡翠烟杆点在患者天枢穴,"厥阴风木郁结,待我以辛散之..."话音未落,书生突然弓身干呕,指节攥得发白。
肉桂掌心蓝焰暴涨:"且慢!你只顾疏通,可知他中气已如游丝?当归,快用胶艾汤护住冲任二脉!"
东方既白时,书生指尖终于回暖。肉豆蔻捧着鎏金香炉轻吹,乳白色雾气萦绕患者周身:"丁香、砂仁、檀香各一钱,温中行气..."
"不可!"诃子竹杖顿地,"他肠道滑脱至此,岂能再用辛散?当以涩肠止泻为先!"青衣少年指尖青芒大盛,却在触到书生关元穴时骤然消退,"怎么会..."
"阴阳格拒。"人参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,"上热下寒,虚阳浮越。肉桂,收起你的离火;白芍,奏一曲《清角》调其肝气。"
辰时三刻,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银杏树冠,书生睫毛忽然轻颤。甘草捧着青瓷碗雀跃而来:"他醒了!刚熬好的莲子山药粥..."
"慢着。"罂粟壳按住瓷碗,玄衣上的暗纹如锁链闪烁,"久泻伤阴,当用酸甘化阴之法。白芍姑娘,可否取些乌梅汁来?"
如此七日,药庐夜夜灯火通明。这日霜降,当归为书生系上艾绒护腰时,忽然轻呼:"你们快看!"
众人望去,但见书生指甲已褪去青灰,唇色泛起淡淡红晕。肉桂指尖蓝焰扫过其命门穴,绽开欣慰笑容:"肾阳复生,如初春地泉。"
银杏叶纷飞如雨,木香倚着朱漆柱轻笑:"前日他脉象弦紧,今日却见从容。可见气机已通,阴阳渐和。"
"诸君莫急。"人参抚须而笑,眼底金芒流转,"且看今夜子时...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鸡鸣,书生忽然睁眼,眸中精光湛然。
三个月后,临安城南的茶楼上,说书人敲响梨花板:"话说那真人养脏汤,君臣佐使暗合天道。人参为君坐镇中州,肉桂温阳如日初升,诃子涩肠似秋收..."
茶客中,青衫书生含笑研墨,在《杏林手札》上写道:"夫用药如用兵,贵在知常达变。固涩不可滞气,温补不能伤阴,此乃..."
晚风送来药香,千年银杏树下,九道身影若隐若现。白袍老者望着城郭炊烟,忽然笑道:"该往北方去了。冬雪将至,又有新的病症要生了。"
晨雾漫过白墙黛瓦时,李慕白在药香中悠悠转醒。白芍正将瑶琴置于膝头,指尖抚过冰弦,《幽兰》古调如清泉般漫过庭院。书生惊觉四肢久违的暖意,腹中寒冰坠胀之感竟消了大半。
"先生切莫起身。"白术广袖轻扬,三道金线自患者中脘穴延伸至气海,"您这脾胃好比久旱龟裂之地,虽得甘霖,仍需徐徐滋养。"
话音未落,廊下突然传来器物碎裂声。众人循声望去,但见木香倚着朱漆柱冷笑,翡翠烟杆指着案几上翻倒的药盏:"我说什么来着?诃子昨日非要加三钱罂粟壳,现下气机壅滞了吧?"
榻上书生忽觉腹胀如鼓,额角渗出冷汗。当归急取艾绒灸其公孙穴,淡紫裙裾扫过青砖上蜿蜒的药汁:"巳时三刻,太阴经当令时发作,这分明是..."
"中焦气滞。"人参的声音自月洞门传来,白袍老者指尖拈着片半枯的银杏叶,"木香,你且观此叶脉络。"
众人凝神看去,但见叶脉间淤积着浑浊露珠。木香眸光骤亮,靛蓝衣袖拂过患者章门穴:"金秋当收,然收敛太过则露凝为霜。昨日方中罂粟壳用至三钱,涩肠之力过猛,致气机郁结——当减其量而增辛散!"
诃子握紧竹杖欲辩,却见书生突然呕出酸水,指甲复现青灰。肉桂掌中蓝焰扫过其关元穴,蹙眉道:"命门火苗又弱了三分,这..."
"此谓矫枉过正。"人参将银杏叶置于砚台,叶上浊露竟化作墨色涟漪,"白术,取《和剂局方》来。真人养脏汤原方中,罂粟壳用量几何?"
晨光穿过雕花窗棂,映得书页泛黄。肉豆蔻踮脚念道:"罂粟壳去蒂萼,蜜炙,用量止于一钱八分。"
满庭寂然,唯闻秋风穿廊而过。诃子竹杖上的青铜铃铛忽地轻响,青衣少年垂首道:"是在下心急了。见他那滑脱不禁之状,总想着..."
"医者当如持秤。"白芍素手按停琴弦,冰弦犹自震颤,"慕白先生忧思伤脾在先,久泻耗气在后。若只顾涩肠,恐成关门留寇之患。"
午时药香再起时,方剂已悄然变化。罂粟壳从三钱减至一钱,木香由五分增至一钱,另添紫苏叶七分宣肺气。甘草捧着新煎的药汤轻嗅,忽然笑道:"昨日汤药味重涩苦,今日倒透出些草木清气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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